德里克-罗斯依然在打篮球

　　德里克-罗斯还在打篮球。 　　虽然大半个世界，已经把他忘记了？ 　　他27岁了，不太年轻，却也没老到让人怀旧的地步。 　　芝加哥公牛，曾经东部前三常胜之师的硬鼻子风范，被锡伯度带走了。 　　已经有三年了，世界已经习惯了“罗斯复出了，罗斯又伤了”。就像奥兰多魔术时期的格兰特-希尔——你说起“罗斯/希尔那次受伤”时，人家会问：“哪次？” 　　2016年深冬，他没有华丽激昂的数据，没有赫赫扬扬的战绩。有一个五年前得到的常规赛MVP奖项，四年前的全明星后卫名分。组织后卫，又恰好是NBA最喜新厌旧的位置。 　　大概1月20日，芝加哥主场对阵勇士，人们迎来史上首次组织后卫的常规赛MVP对决，世界才意识到：在库里之前，NBA有且只有库西、奥斯卡-罗伯逊、魔术师、纳什和罗斯这五个组织后卫，得到过常规赛MVP（2001年，艾弗森是以得分后卫身份得到MVP的）。于是库里与罗斯的相逢，如此微妙。 　　当然，芝加哥被血洗了31分，所以没人会记得罗斯得了29分，库里25分。 　　——五年前的此时，罗斯率队大战韦德。是日也，罗斯34分，韦德33分。俩人在第四节最后时刻，各来了一个“两分钟内个人独得9分”的癫狂表现。但那时候，公牛与热在东部之巅，韦德与罗斯有资格彼此对视。2016年，库里与罗斯的境遇，已是天上人间。 　　一个微妙的讽刺： 　　在罗斯巅峰期，世界批评他的方式是：得分太多，组织太少。2010-11季，他场均25分7.7助攻。世界说他不是个组织后卫，倒像是得分后卫。 　　——而今时今日，库里与威斯布鲁克，得分数据都还华丽过罗斯。相比起来，罗斯的缺点反而是：他的得分技巧，不够全面。 　　时代变了。2011年，NBA还流行射手环伺、持球袭筐。到2016年，单纯会突破已经不够了。这是个效率时代，勒布朗、库里与哈登们，将篮球的合理性提高到了个新等级。罗斯，曾经的突破之妖、中投魔王，在这个时代显得老套了。 　　哪怕在他的MVP赛季，罗斯也不算个效率魔王：罚球/投篮比是35%，三分/投篮比试24%，三分率只有33%。在2011年，这不是问题。但在2016年：你不会投三分，又不擅长骗罚球，速度再快、中距离再好有什么用呢？ 　　何况，自从大伤之后，他的中距离一直没有太好。 　　罗斯的快，与其他人都不太一样的。 　　麦蒂的快，有一部分是来自巨大的步幅。 　　威少爷是随时都很快，侵略如火，全场不息。 　　韦德的快，是起承转合行云流水，不带片刻停滞。 　　希尔、卡特和斯普雷维尔的快，是重心急速前倾的发力瞬间。 　　罗斯巅峰期的快，有一种工业感。他平时慢悠悠，小碎步走，然后，毫无征兆地，一个前倾加速，把对方重心往后倾倒，收球，一顿，再一个变线变速——就像是一个娴熟的司机操持一辆跑车。 　　所以他快起来，一点都不激动，只是一副“这套招我已经搓习惯了，走到位置，一个加速变线摆脱”，不摆架势，抬手就有。他很快，更可怕的是，很稳。 　　当然，到2016年，稳已经是过去的事了。 　　他一度是引领时代风潮的天才，但时代奔走太快。才27岁，他这种奔袭天才就有些过时了。 　　但德里克-罗斯还在打篮球。 　　2015年5月的季后赛之旅，他证明了：自己依然可以在季后赛赢下比赛（对雄鹿第三场的34分8助攻，对骑士第三场的30分和那些三分球）。 　　——在若干场合，他和勒布朗对峙，一如2011年似的。他俩各自扛着一支进攻效率偏低的球队，吸引夹击，一个接一个单挑（虽然投丢了不少）。骑士VS公牛系列赛前四场，罗斯场均25分5篮板7助攻。 　　哪怕只有一个系列赛，哪怕他的膝盖也许无法支撑他一整个赛季这样奔忙，至少他用这份承当，给了四年前东部决赛的遗憾，一个回答。 　　然后就是2015年秋天，他又受伤了。2015-16季开季两个月，他表现得很糟糕。 　　但德里克-罗斯还在打篮球。

　　2016年1月23日打完波士顿后，他在2016年1月是场均20分3篮板3助攻。以及，只有看比赛才能明白的一些细节。 　　他现在，是个挺被低估的单防者：对球防守，他很少吃亏。步伐紧密，横移到位，很少漏空位。只是，在遇到掩护时，他还是不太敢生扛挤过——这一点，有些像巅峰期的德隆。当然，现在也没人记得巅峰期德隆的单防能力多好了。 　　他的爆发力似乎归来了。持球突破、一条龙推反击，让人诧异的是，伤了那么多次，他的爆发力和弹跳力依然在，而且，似乎又重新找到了去撞犯规的勇气。 　　公牛现有的套路布局，对他也挺有利。吉米-巴特勒和罗斯，两个人各自担当着双能卫的套路：没有统一指挥，谁拿球谁启动进攻。对罗斯而言，这样方便许多。以往，他得拿球瞻前顾后，如今他可以放马单挑了——也不坏。 　　他依然保有着那可怕的“踩油门从静止瞬间到顶速”的爆发力，虽然他加速之后，不太稳了：跳投弧度总是太平，重心也并不总收得好。 　　但其实也可以了。 　　世界期待着的是王者归来的神话。那类故事所以动人，恰恰在于其难得。世界也喜欢伤重倒下的悲壮。那类故事所以煽情，是因为能让人生共情。然而罗斯则像个普罗米修斯，不断被兀鹰啄咬，周而复始，终于世界都开始遗忘他了。他的巅峰期过去五年后，世界从青睐爆发力变成崇慕效率与投篮了。 　　科比曾经说过，罗斯和保罗是他见过最好胜的家伙。微妙的是，恰好是这三个人，如今与时代的潮流不太合拍。但他们各自的倔强，还在支持着他们打球。 　　罗斯是这其中最容易被遗忘的那个。他既没有科比那么浩瀚的历史，也没有保罗这样的坚韧。就像2016年1月这样：他打出了不错的表现，但世界会觉得“噢，好像还没回到巅峰期嘛”，然后他又受伤了，于是大家继续将他遗忘了，连带他近来的单防表现，他正在恢复的得分爆发力。 　　天才大多命途多舛。所以许多年前，我们感叹说：希尔、便士、利文斯顿们，都是苍天不佑。看晚年希尔和后来的利文斯顿，都会想：设若他们哪怕晚伤个几年，给我们看看他们的巅峰期？ 　　而对罗斯，世界的想法是：他曾经是MVP——再也回不去了吗？ 　　但反过来想想，罗斯算是不幸中的大幸。好歹在他大伤之前，我们看到了他的巅峰，没有希尔或便士那样，在巅峰前陨落。 　　反过来想想，卡特曾经被膝伤折磨过那几年，大家都快忘了。因为在伤前，他飞翔过；在伤后，他用三分球延续着自己的职业生涯。这样也不坏。 　　只要还在打篮球，一切就没有结束。 　　如开头所述：就在四年前，他还在巅峰期鏖战呢，还不知道伤病会怎么对付他呢。这么想想，是不是觉得时间也不算太长，而他经历了很多？ 　　兀鹰在天上飞翔，看大地上的蚂蚁辛勤来往，仿佛静止，但蚂蚁也是在动的。 　　德里克-罗斯依然在打篮球。不声不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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